2007.12
開始接觸王宏恩的音樂之後, 自然而然也對他的戲劇演出產生好奇。
先看過電影台播的" 等待飛魚 ", ㄣ, 很像拍偶像劇, 演得蠻討喜的, 故事也很清新, 雖然覺得他談戀愛的表情有點拙拙卡卡的, 不過可能那就是原住民表達情感的方式吧?!
然後是重看一次公視重播的 " 45度C 的天空下 main dans la main " , 我很喜歡這部戲強調的人與人之間互助的精神, 又是一部佳作。 王宏恩在戲裡客串一位失業又生病的原住民爸爸, 情緒很悲觀, 並且對命運的安排感到憤怒, 我覺得他在情緒上演得不錯, 但是肢體上有點過度耍帥, 和角色不太搭, 也讓他的演技和其他演員配合時有點突兀。
最近公視終於重播我最想看他演的" 風中緋櫻-- 霧社事件 " 了, 以前曾聽他在電台訪問中提到, 當時他只想專注作音樂, 後來是因為拍這部戲的片酬, 能讓他" 難走的音樂夢 " 繼續走下去, 他才" 勉強 " 去演戲, 而萬仁導演可能是看到當時桀傲不遜的他, 覺得他很適合劇中的角色。
看這部戲之前, 老實說我有先入為主的想法, 因為這是他第一部戲劇演出, 他又好像接的不甘不願地, 所以哪~ 我也沒抱著他會演得多好的期望啦! 哈哈! 但是看了之後, 真的, 又是一陣陣的驚喜和感動勒~ 比荷瓦利斯所需要的暴戾殺氣, 和勇敢殺敵的肢體動作, 果真是很適合沒在怕的啦 + 輸人不輸陣的王比勇來演啊!
難怪王宏恩也說自從演戲之後, 反而有助於他在舞台表現的專注和力道。 只是他居然敢為了賺錢, 第一次演出就是演那麼重要的角色....... 真不知道他是年輕氣盛而初生之犢不畏虎呢? 還是想錢想瘋了呢? 呵呵! 幸虧他真的不負萬仁導演的慧眼......
這部戲中, 我最喜歡的是角色的內心刻畫, 感人的劇本描寫出歷史人物的深度和厚度, 使得歷史故事不會流於嚴肅呆板..... ( 當然比唸歷史課本有趣多多啦! ~ 一個歷史白痴的心聲 )
原著是鄧相揚先生所寫, 他是根據他的病人高彩雲女士( 霧社事件生還者 )的敘述後, 持續追蹤挖掘鮮為人知的霧社事件。
萬仁導演 1996 年就開始籌備電影版的霧社事件, 史料整理和部落採訪開始有雛型, 一直到2002年公視要拍20集的電視電影找上他, 一切因緣便一拍及合, 雖然大製作的工作是千頭萬緒, 但是他自己形容時間到了, 就不假思索地縱身一躍跳入湖中。
藝術指導是畫家姚若龍先生, 曾繪有關霧社事件的漫畫書, 長時間投注精力研究原住民服飾、 日常用具, 我覺得整部戲的場景都很考究, 視覺方面很精緻並且色彩調和。
我這個戲痴把一些感人的對白記了下來, 雖然沒辦法完全一樣, 但是大致上能描述到劇中人的心路歷程。
主述者是高彩雲女士,
她的賽德克( 泰雅族 ) 名字是娥賓‧塔達歐,
她的父親是荷歌社頭目塔達‧歐諾干。
從小她和3位玩伴一起接受日式教育,
他們分別都有取日本名字: 高山初子、川野花子、花岡一郎和花岡二郎,
因為成績優異, 被表揚是" 優良蕃童 "。
還有另一個玩伴比荷‧瓦利斯,
因為目睹父親被日本警察打死,
從此痛恨日本人, 拒絕受日本教育, 被日本人貶為" 不良蕃童 " 。
他和馬赫坡社頭目莫那‧魯道形同父子, 兩人成為霧社事件最重要的發起人。
● 比荷和初子感情很好, 初子有一次教他唱一首日本歌謠~
後來比荷對莫那說:
有時候覺得日本歌也不難聽, 難道爸爸說日本的東西都是大便, 說錯了嗎?
這是比荷唯一一次質疑日本文化並不是完全一無可取的。
● 他們的日本老師是村田警官, 是劇中唯一的日本好人。 他的老婆是賽德克人, 因為被色瞇瞇的小島警官輕薄, 又受到丈夫的懷疑, 她便以賽德克族的方式上吊以示清白。 村田太太說:
我不要像日本太太, 什麼事都默默承受, 我又沒做錯什麼。
我是賽德克人, 跟你們日本人不一樣。
村田警官太傷心而離去, 初子看著老師沉重的背影, 第一次感到快樂的童年已結束。
長大後, 一郎是4人中學歷最高的, 他從台中師範學院畢業, 一心想回部落教書,
但是老狐狸山崎主任打算讓他當巡察, 用來監督蕃人的一舉一動。
● 這時仍在部落喝酒鬧事的比荷, 則是從" 不良蕃童 " 變成 " 不良蕃丁 " , 與受日本高等教育的兒時玩伴漸行漸遠, 但是對於日本殖民政策對族人的剝削和不平等待遇, 反而比他們4人還看得清楚。 比荷對苦惱中的一郎說:
山豬不能跟獵狗作朋友, 這樣會讓山豬失去警覺性, 忘了獵狗背後還有獵人。
● 後來日本政府更是強制將初子和二郎、 花子和一郎送作堆, 製造 " 模範蕃家庭 " 的政治宣傳, 讓原本心中屬意彼此的初子和一郎非常痛苦。 初子說:
原本以為受了日本教育、 當了模範番童後, 自己的命運就能掌控在自己手中。
誰知道碰到女人一生最重要的終身大事, 仍是任人擺佈。
● 雖然很無奈地結婚了, 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走下去, 初子曾在埔里醫院實習過護理, 她說:
能夠將自己所學的, 回到部落幫助族人, 又是一件多麼高興的事。
● 在霧社分社當巡察和警丁的一郎和二郎, 逐漸感受到夾在日本警察和族人之間兩難的處境。 蕃人巡察的說話份量和薪俸, 居然比一個小學畢業的日本警丁還不如。 一郎對二郎說:
日本的理學發展和民主發展, 難道是一種假民主?
蕃人在他們眼中永遠是蕃人。
● 比荷不滿莫那對起義毫無舉動, 另一方面看到喜歡的初子已經結婚了( 比荷難得表現柔情, 一個人在溪邊跳來跳去地練習口簧琴, 很可愛、 但是沒有機會告白 ) , 於是自暴自棄, 將自己賣給其他部落入贅, 但是仍然每天喝酒、 不工作, 他的老婆也不是好惹的, 把沒用的比荷踢岀家門去。 ( 看到比荷和很強悍的老婆打架, 實在蠻想笑的.... ) 比荷說:
難怪大家都說我是天上織壞的一塊布, 這麼沒用, 連好好成家都沒辦法達成。
● 回到馬赫坡社後, 比荷看到族人們被年輕的日本警察壓榨, 不停地工作, 而且官商勾結, 不斷砍伐森林資源, 還被無理扣除工資, 他更加氣憤, 這時氣定神閒的莫那教導衝動的比荷:
雲豹在獵物面前, 要先把爪子藏好, 免得被狐狸看見了。
時候到了, 一定會發生, 就好像太陽和月亮一定會落下一樣。
秋天到了, 落葉就會凋下, 只是有先後次序。
只要我們一開始行動, 其他部落族人一定會跟進。
● 一郎和二郎已經感覺到暴動前不尋常的寧靜氣氛, 兩人憂心忡忡, 花子已生一子, 初子也懷孕了。 一郎說:
背叛族人, 是不忠;
背叛日本, 是不義。
● 就在慶祝台灣神社祭的遊藝會場外, 莫那問塔達歐是否加入起義, 身為頭目的塔達歐, 擔心荷歌社族人的安危, 不敢輕舉妄動, 莫那說:
黑熊被關在籠子裡, 難道就不會被殺嗎?
● 第二天清晨, 比荷和達道分別帶領各部落勇士, 佔領了不同的駐在所, 奪得大量的槍械彈藥, 他們的目標是參加運動會的日本官員。 莫那問比荷殺了多少日本人? 比荷得意地說:
像河裡的石頭一樣多。
一郎和二郎帶著家族一行人往山上去, 決意上吊、 去彩虹橋上見祖先。 後來二郎捨不得初子和肚子裡的小孩, 便要初子下山, 日本人不會為難孕婦。 初子只好回去, 幸好找到母親和弟弟, 還有莫那的女兒馬虹, 一行人住在 " 反抗蕃 " 家屬的收留所。
● 日軍進駐霧社鎮壓的攻勢越來越猛烈, 莫那一方的處境也越來越劣勢, 退到深山中, 加上日軍找來親日的 " 味方蕃 " 來 " 以蕃制蕃 " , 斷了反抗蕃的糧食。 初子說:
除了小兒子的死, 讓莫那最痛心的,
莫過於鐵木幫助日本人攻打族人, 自相殘殺。
後來日本以化學武器轟炸莫那一方, 死傷慘重, 最後比荷為了見初子一面而被抓, 凌虐至死。 另外日本更暗中策動二次霧社事件, 藉著部落之間的仇恨, 假味方蕃之手, 潛入收留所殺了許多反抗蕃的家屬, 以殲滅反抗蕃的力量。 最後更把剩下的戰俘遷離原來的故鄉, 遣送到世仇的眉原社部落鄰近的川中島。 這些生還者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, 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。
● 村田警官後來成為記者, 回到霧社後, 不斷揭露日軍殘暴的戰爭行為, 後來被日軍驅逐、 不准再寫。 他很難過地跟初子交談著:
村田:我以前心中感到最欣慰的就是, 看到你們四個人如此清澈專注的眼睛。
初子:村田老師就像一扇明亮的窗, 讓我們通往寬闊的世界。
村田:是寬闊的世界嗎? 我覺得是地獄和血腥的世界。
我曾經想保護我太太眼中的純潔, 但是還是失敗了。
● 初子第二次看著村田老師離去的背影, 很難過的說:
曾經我們和村田老師是如此心靈相通,
他是日本人中的賽德克人, 我們是賽德克人中的日本人。
而戰爭的殘酷卻在我們之間造成了一道無法彌補的鴻溝。
從此, 永遠道別, 不再見面了。
● 初子生一子後, 再嫁, 後來改名為高彩雲, 享年82歲。 馬紅看到莫那的屍骨, 多次尋死不成, 享年66歲。 初子的弟弟巴萬, 一直都很崇拜比荷, 後來他參加高砂義勇隊, 到南洋爲日本作戰。 初子問他為什麼要爲敵人賣命? 巴萬說:
我不是要去替日本人打仗, 我是爲我自己而戰。
這是證明我是一名賽德克勇士的唯一機會。
後記:
看著這些感人的字句, 再看看今日台灣的亂象, 真的覺得歷史能讓我們得到許多啟發。 當那些政客在惡鬥的同時, 只為了眼前的選舉私利, 不斷地撕裂族群之間的感情, 那跟以前的日本帝國殖民政策又有什麼兩樣呢? 還能大言不慚地談 " 民主 " 嗎?
台灣人, 覺醒吧!
資料參考: 風中緋櫻---- 霧社事件 劇本‧影像書
電視劇網頁:http://www.pts.org.tw/~web01/wind/
2007.12.18 補充:
忘了提「 風中緋櫻 」書名的由來, 我覺得很有意義。
根據作者鄧先生演講稿提到:
緋櫻的學名叫山櫻花, 或叫寒緋櫻、緋寒櫻, 這是臺灣的原生種......
櫻花也是日本軍國主義塑造出來的武士形象。
而我這本書「風中緋櫻」的命名就是從這裡來的,
因為櫻花代表了臺灣原生的意思。
兩個家庭的小孩從小就被日本人栽培, 他們的命運就像風中飄零的緋櫻一樣。